广东荔枝成熟期有先有后,农历最早三月熟,最迟六月熟,所谓“东家夸三月之青,西家矜四月之红”,说的就是荔枝早熟品种。从苏轼写荔枝诗的时间来看,当时惠州已培植出早熟荔枝品种,如在《三月二十九日两首》中,苏轼已看到“墙头荔子已斓斑”;到四月十一日那首诗里,苏轼已尝到“海山仙人绛罗襦,红纱中单白玉肤”这些早熟的荔枝了。
在惠州,苏东坡曾写下《荔枝似江鳐柱说》《荔枝龙眼说》两文,后者对食荔枝的口感和功效有着传神的评述:“荔子如食蝤蛑大蟹,斫雪流膏,一啖可饱;龙眼如食彭越石蟹,嚼啮久之,了无所得。”苏东坡通过将荔枝与龙眼比较的方法,告诉人们荔枝如同肉白膏腴的蝤蛑(即梭子蟹),食之易饱。用现代科学的数据来描述荔枝的营养,则是每百克荔枝中,含有蛋白质0.7克、脂肪0.6克、碳水化合物14克、热量64千卡……难怪苏东坡迷上荔枝后,有“我生涉世本为口,一官久已轻莼鲈”的感慨。所谓“莼鲈”,指代的是乡味或乡思。苏东坡反其意而用之,意思是说:这样好的荔枝,如果我不是被贬谪到惠州,怎能吃得到呢?
对于惠州出产的荔枝有否作为贡品进贡朝廷,不见史书和方志记载,但却流传着进贡荔枝的保鲜方法。以前惠州一些老者说,荔枝摘下来后一日变色、二日变香、三日变味,而进贡的荔枝用驿道快传,最少也要六天以上时间才到京城;为了使进贡荔枝保持新鲜,他们先砍一些大青竹锯成一个个竹筒,保留二端竹节,然后在竹节上钻一个孔,将摘下的荔枝一颗颗放进竹筒内,用蜡密封。由于大青竹筒内起到保温保湿作用,故进贡的荔枝经几千公里驿道传递,到京城后还能保持新鲜,色味不变。
据隋唐、宋元时期的《岭南异录》、《岭外代答》等书记载,岭南野生和培植的药用植物中,较常用的有肉桂、陈皮、茴香、八角、益智、羌活、苍耳子、当归、生地、元参、淮山、薏米、甘菊等,但不见有培植人参的记录。北宋苏轼贬居惠州时,曾作诗《小圃五咏》,记述了当时他在惠州人工培植人参、地黄、枸杞、甘菊、薏米这五种药用植物的情况。
苏轼在《小圃五咏·人参》中有“上党天下脊,辽东真井底”、“移根到罗浮,越水灌清泚”、“青桠缀紫萼,圆实堕红米”等句,记述了人参本生长在山西的上党和辽东的高山深谷中,现移植到惠州,用南方水灌溉,生长得很好,移植非常成功。清初屈大均认为:“粤无人参,苏长公尝种于罗浮。”但清代檀萃认为:“人参、地黄、甘菊、薏米、枸杞,产自罗浮,非谓上党、辽东移而艺之罗浮也。罗浮人参肥大,味甚甘,土人取之盈筐,贸于市,但百钱。熬之成膏,力薄且劣于上党,毋论辽东也。”清代赵学敏《本草纲目拾遗》则对罗浮人参记载甚详:“罗浮所产人参,殊与本草人参不类,状如仙茅。叶细茎圆,有紫花,三叶一花者为仙茅。一叶一花者为人参。根如人字,色如珂玉,煮汁食之,味与参无别,但微有胶浆耳。味甘带苦,生津养胃,补虚羸,润肺。”
对于广东移植人参是否如屈大均所述,始于苏轼贬居惠州,或是早在苏轼来惠州之前,惠州人已移植成功,或是檀萃所述,原本产自罗浮,现已无从考证。但可以肯定的是,苏轼在《小圃五咏·人参》这则记述,是至今为止发现的广东人种植人参的最早记录,惠州可能是岭南种植人参最早的地方。(何志成 严艺超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