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“权健事件”等联合调查组获悉,权健自然医学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实际控制人束某某等18名犯罪嫌疑人已被依法刑事拘留。这距离2019年1月1日权健被立案侦查不足一周;距自媒体爆料《百亿保健帝国权健,和它阴影下的中国家庭》不足两周。
短短13天,“权健”事件发酵,全民掀起对权健集团崛起秘诀,以及直销行业、保健品行业规范问题的大讨论。媒体、公众、市场、政府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,自发形成一次积极的多点互动,连接成一条从媒体监督到市场监管到法治收官的人心曲线。
这条曲线牵连出保健行业的市场乱象,包括虚假宣传、“直销”变“传销”等沉疴毒瘤又重被掀开,受骗者与受害者群情激愤,期待迎来绝佳的扳倒时机。在过去的很多年,这样的时机来了又走,权健们“奇迹般”地越长越大。这场本就力量悬殊,又极容易被人淡忘的悠长战争,如不能引起市场大浪淘沙,监管部门重拳出击,也只能一再陷入难成气候、不了了之的境地。
人在绝望的时候,什么稻草都敢抓。就像蚂蚁能补肾,红枣能补血,是同一门玄学。权健被连根拔起的背后,是存活了近30年的“神药”市场。它们不仅包治百病起死回生,还能大力创收。神药的生意之所以好做,不仅是因为大众科学常识的缺乏,也是算计了人们对生老病死的天然忌惮与本能抵抗。
在电影《我不是药神》中,那些生命垂危的白血病患者,等来的不仅有药神,还有那个高喊“穷病难医”的假教授,一边骂你穷,一边卖假药。权健、蚁力神、鸿茅药酒所走的路,不过是上世纪90年代神药们走过的老路子。这些年,神药换了一件又件马甲,依然大行其道。无论是消费经济刚刚苏醒的年代,还是消费升级摩拳擦掌的今天,神药总能撬开老百姓的钱包。
保健品乱象的治理,需要媒体走在前面充当照妖镜,在一个人人自危的时代敢于挺身而出,不忘揭露虚伪与腐败,为社会伸张正义。通过正反两派在角力的过程中逐渐合力,对权力机关形成倒逼和指引,促成法治力量的最终释放,维护新闻媒体的独立监督,保卫市场经济秩序,避免劣币驱逐良币,进而维护普罗大众的基本利益。
法治、政府、资本、媒体,无论哪一方都有可能造福大众,也有可能堕落贪腐、恣意妄为,谁都不能指望某一方是圣人,因为要构成社会有机体任何一方都是不可或缺的,只有它们之间的相互牵制、相互制约、相互助力才让正义成为可能。
在权健的宣传册上,离开的小周洋笑得很开心,仿佛病痛和权健从未降临。每个人都难免经历生老病死,我们应该在还有力气的时候,不遗余力地去争取安心倒下的权利。为了有一天,可以放心地活着,也能勇敢地死去。